跳蓝双向,虹七时间线,私设多,自行避雷。
其他请翻合集。
方破晓,天边仍缀着几点稀落残星。春来,雪霁溪流,天疏云阔,披着件烟青鹤氅的瘦高个儿融进这幅景中,及至一列万里远行客穿云过,才为此境添了些生气。
雁者,随时而南北,不失其节。
“今日,恐怕要委屈你们了。”
搭箭勾弦,展臂开弓。
尾翎奏在风间,和一声清亮长啸,疾矢破空而去。
-壹-
箭头裹了红绸,入木声钝重,箭羽尚震颤着便又是两声。三箭横排在轿梁,赚了人群中几声喝好。
三箭连发,含了几分卖弄,蓝宫主却仍发懵。自打晨起就由着人摆布,玉蟾宫的姑娘本也拦不住,迎亲时便没刻意安排刁难,一路催也似的到了新邸。
因着当日之祸因家贼而起,青龙门重建后以情报立府,也算全了他积年之憾。
——“一箭射乾道,天露青光。二箭射坤元,地现冰霜。三箭定乾坤,天成比翼鸟,地生连理枝。”
礼官高唱声刺破嘈杂,蓝宫主才醒了神,慌忙去寻一旁的合欢扇。
上次见他,似乎还是送聘雁时。
青光剑主一卷袖,意气扬扬,先说自己一箭穿了两雁的翅,啜了口蓝宫主递的茶,又说恰是一对公母。
蓝宫主点头,“天南地北双飞客,老翅几回寒暑”,雁是长情的鸟儿,一对倒是美事。
末了两人望着对方,一齐没头没脑叹了句,竟然要成亲了。
自打秋日里应了亲事,日子便似隙中驹,撒了蹄勒不住。
及至此刻,蓝宫主才有了几分实感。
——“下轿——”
-贰-
——“鸣凤锵锵,麸谷压三煞;桃夭灼灼,黍豆宜室家。”
——“撒豆——”
春祈秋报,谷豆是顶好的意头。
乍沐午后和暖,想着平日里此时正偷懒午歇,蓝宫主以扇遮脸,不自觉眯了眯眼。许是看了许久的红,她一阖眼,眼前竟是一片绿,晃神间想到了娘亲。
也是这样的春日,小蓝宫主趴在竹林小几上,念娘亲新教的那首《淇奥》。
瞻彼淇奥,绿竹猗猗。有匪君子,如切如磋,如琢如磨。
“娘亲,什么叫‘瑟兮僩兮,赫兮咺兮’?”
“就是说君子持重有威仪。”
瞻彼淇奥,绿竹如箦。有匪君子,如金如锡,如圭如璧。
“娘亲,那‘宽兮绰兮,猗重较兮。善戏谑兮,不为虐兮’又作何解?”
“就是说君子旷达爱谈笑。”
瞻彼淇奥,绿竹青青。有匪君子,充耳琇莹,会弁如星。
“娘亲,我不明白。”日光下看久了竹林,眼前总晃着团绿,小蓝宫主揉着眼,“一个人怎么会稳重又落拓,怎么爱说笑还能有威严,怎么就连冠帽上的玉石也发光呢?”
——“云鬓传鸾笺,柔荑落鸿案,玉人跨玉鞍,但请世福缘。”
——“跨鞍——”
礼官高唱,蓝宫主一惊之下,既想不起娘亲当时如何答的,又不知那马鞍到底多高,脚下正乱,前方就这么传来了一声笑,定了她心神,不用刻意辨也知道是他。
小蓝宫主仰头望天,日光罅隙,只见斑驳的竹影,晃得人欲睡,娘亲也是这样轻笑。
“等你遇到了,你就知道了。”
她遇到了,她知道了。
可那个人不是淇水畔的猗猗绿竹,而是险崖边一棵孤倔的松。
松耐阴,扛得过十年悲苦,持重稳妥;却又喜阳,敛得住杀心执念,旷达风流。
他的冠上也没有如星琇莹,蓝宫主却知道,他就在那儿。
-叁-
新妇需脚不沾地,步步铺毡,他就站在堂前,灼灼盯着他的姑娘,短短一段路,竟这样慢,慢得似春樱夏星、秋月冬雪,皆随着这步步环佩轻响,激荡岁月而来。
上次见她这么一步一顿走向自己,该是数年前了。
“明日未时,与朱堂主于竹林切磋,届时教中不当值的皆来一观,不知宫主可肯赏脸?”
这话说得露骨,几乎是明示蓝宫主可在那时尝试突围,果然她听了这话,愣了片刻,竟在大庭广众下试探他。
“我瞧护法大人才貌不俗,不知为何愿为魔教走狗,执着于悬崖之侧逡巡?”
“道不同罢了,我观宫主亦是如临深渊。”
既是碍着身旁的魔教耳目,此刻也未到相认的时机。
“何况悬崖千丈走下去,宫主怎知,不是前程万里?我又何必自苦,跟自诩名门正派的污浊世人去挤一条烂泥里的腐木桥?”
这话不是头一次说,这次他却愈觉自己可悲——沿着一条错误的路,无比清醒地看着自己走下去,还偏偏要走得张狂、走得恣意、走得潇洒漂亮,走得让旁人信服,甚至连自己也骗过。
“前路未卜,我只怕护法大人有朝一日粉身碎骨。”
前路未卜,比起死路一条,已不知要好上多少。
可魔教的护法只能收了扇,在指尖转一圈,换上玩味的笑意。
“要赢了这比武招亲,真到那日,如斯佳人戴孝披麻,若宫主还肯哭上一哭,粉身碎骨,自当甘之如饴。”
那时蓝宫主羞愤含怒拧起的脸,此刻正掩在合欢扇后,不知又会是什么神情。
戏言成真,今朝若粉身碎骨,有人可真要戴孝披麻了。
他摇了摇头,暗笑自己竟在大喜之日动了如此念头,却不以为忤。
古说死生契阔,生向来与死相伴,今逢平生之大乐,合该至死犹记。
-肆-
——“一堂约、二姓合、三多全、四美具、五世昌、六礼成,欢言嘉礼,共协唱随。”
“杵着做甚,还不去迎一迎你的新娘子!”
观礼宾客哄笑,寻声望去,喊话的是位娇小女子,巴掌大的脸,眼角的泪痣添了分媚。她一侧站着位温婉妇人,另一侧挤着名灰袍小道,身后立着三个男子,肩上各举着个小娃娃。
——“七侠集,昭天为证,奉剑为盟。”
新人无高堂在世,便只向这几人行了礼。
世间浮名难裱壁,要谢的,唯有手中剑和身侧友。
撒帐、合髻、交卺。
——“愿合好百年,鹿车同挽,永结琴瑟之欢;希缘修三生,松萝相倚,早拥熊罴之庆。”
——“礼成。”
宾客入席,只余二人相对,蓝宫主也没矫情,大落落扔了扇。
“不是商定要从简,缘何来了这许多人。”
“你也知道,玉蟾百年避世已久,打从这青龙门重建,我没耐烦与别家打交道。红喜事图热闹,可不都来凑一凑。”
蓝宫主再方寸不乱,也实在无法在似含了春山的眸光里泰然,耷眼道“这样看着我做什么?”
“我从前极中意你书房那块海皇紫檀的桌案,总觉得檀中上品,大巧不工,任手艺再高明也比不上其自身纹理。”
“今日方知,世间真绝色,淡妆浓抹,也损不了半分。”
门外已有人小声地催,他应了声,“多是俗人说俗话,等我,很快回来。”
“那……”那就等你回来再说。
-伍-
月至中天,花烛仍交映,笙歌却由夜莺顶替了,四下寂寂,门边窸窣愈发清晰。
蓝宫主垂首绞着衣袖,眼鼻观心。
“今天能不能,能不能不要……”关门声比想象中重,蓝宫主后半截话梗在喉间。
“不要什么?”
房内烛火多,灯影交杂,拉长的人影落在蓝宫主脚尖,随着裙摆徐徐蔓延,却又忽地转了向,落在榻上,与她的影叠在一处。她愈觉几个字发烫难出口,“周,周……”
“小日子?”
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怎么不!”
周遭浸染了酒气,似细雨兜头罩下,并不难闻,蓝宫主却觉欲醉。萦绕于心的烦忧纾解,她定了定神,才抬头。
中原人眼睑狭长,胡人却是阔眼睑。蓝宫主记忆里,魔教护法惯常颔首抬眼看人,眼眸瞧着细长带了邪气;后来的青光剑主扬首眉眼弯弯,便能看出几分胡人样貌,反而和煦得多。
此时他躬身望着蓝宫主,挑着一边眉毛,一眼仍和煦,另一边微眯的眼眸竟露了几分昔年模样。
“方才是想说,周公之礼?”
蓝宫主点头,虽觉他神色有异,不过此前倒从未见他纵酒至醉,今日想也不至于。
“那我教你桩隐秘事,”他凑至蓝宫主耳畔笑语,“周公,周氏姬姓,行三称叔旦,哼哼……”
耳边呵气发痒,蓝宫主偏头一躲,才后知后觉他眼尾挂着抹红。
“哼哼……阿蓝!周公,他叫姬旦哇!”
说这话的人低头嗤嗤笑了一阵儿,自顾自踢靴解带躺好,半晌又絮絮,“我,不喜吃鸡蛋。”
及至卸了钗环,蓝宫主仍忍不住莞尔——原来玉树将倾,芝兰既醺,露的竟是憨态。
“不是扬言多是俗人说俗话,怎么醉成这样?”
他酒量佳,嘴皮子也不差,不想喝的酒谁也奈何不了,蓝宫主总疑心这人装醉。
“祝词是俗,可是好听,是真好听,哼哼,我乐意听。”他伸手在蓝宫主眼前晃晃,“阿蓝别问了,撑不住了,哼,我真的撑不住了。”
总说几句俗言生累己,闲人一梦日迟迟。可这一次,是例外。
-陆-
三日归宁,清晨二人打马至玉蟾宫,抬头便是五只灵鸽挤着栖在檐上。
想着五剑一拍即合,皆愿做娘家人,他勒马叹气,却见蓝宫主在一旁抿嘴。
“别笑了,让你宫里人瞧见,只当她们宫主终于嫁出去,可乐坏了。”
“我偏笑,青光兄卖了这么大一个把柄给我,就是乐坏了。”
因着有三个小的在,早膳便多了盏用新鲜河虾佐料的蒸蛋羹。
蓝宫主素喜河鲜,吃完又不好差人另做,他便推了自己那盏,“我不喜吃鸡蛋,还没动过。”
欢欢方至垂髫,擦擦嘴起身,恭恭敬敬行了礼。
“世叔,晚辈僭越。小侄也厌恶鸡蛋,可娘亲教导,鸡蛋补中益气,多食方能身强体壮,世叔清瘦,更不该由个人喜恶随性而为。”
旋风剑主长子自从开了蒙,能说会道好与人辩,青光世叔人随性,欢欢更是乐于招惹。
“在家没见过你爹爹让吃食予你娘亲?”他伸食指虚点几下,“说着僭越,嘴上倒是不客气,这点像你干爹。”
“我娘亲从不会做爹爹不喜的吃食,”欢欢乌溜溜的眼珠一轮,“何况爹爹也教了,‘己所不欲勿施于人’,世叔纵然要让,也得问过他人。”
怕耽搁久了冷虾发腥,他佯败,曲指叩了下桌案,“阿蓝,可以吗?”
“这样欢欢可满意了?”
“蓝姑姑还没应呢,”小童晃着两个抓髻,先点头又摇头,“蓝姑姑你怎么了,脸这样红?”
蓝宫主端了蛋羹,脸几乎埋进瓷碗中,极轻地嗯了一声,几人只当她新嫁脸皮薄,旋风夫人忙搂了欢欢坐好,紫云也在旁插科打诨带过。
他咂摸着几句话,笑得灿然,“今日蒙贤侄教,大有裨益,大有裨益。”
-柒-
轻风逐细柳,淡月映罗帐。
脑袋一片混沌,深吸了几口气也定不住神。蓝宫主的一颗心跳得实在是快,不知是冷还是怕,周身竟止不住战栗,直到抖得厉害,她才察觉是埋首在她颈间的人在笑,以至于笑得滚落一旁,还不忘替她拉上锦被。
“你笑什么?”
“你这里,该是当时旋风剑所伤。”他压低了嗓音,“你当时血流了满地,本该外力压迫止血,可伤在心脉得避讳,只得交付魔教妖女。我那时想,若七剑皆为男儿,能省多少麻烦事。”
蓝宫主不期他此时提了旧事,这一打岔也稳住了心神,“这有什么好笑的?”
“我是笑,从没想过有一日还能……”
蓝宫主忆及方才旖旎,整个人缩在锦被中,又不解气似的伸头啐了一口,“我才不信你没想过!”
绣床斜凭娇无那,烂嚼红茸,笑向檀郎唾。
词句再宛然如生,终不如亲历。
“是想过,这些天日日想、夜夜念可行了?”他叹口气,“我是想,左右也错过了洞房花烛,在住惯的地方你心里总会熨帖些,可你还是这样怕,我才说这些逗趣儿。”
“现在好些了?”
-捌-
蓝宫主心中那些无措,因着这样的柔意眷注,悉数碎成了颗颗隐秘的期待。
月黯笼雾,烛光摇闪。
欲海腾波,孤舟失了方向,只得攀着唯一的倚靠。
可这依仗本就是条青龙,是海的主人,是搅弄风云的罪魁祸首,是浪翻潮涌的始作俑者。
他太懂得如何借东风、融冰川,如何引清泉、化冻土,如何让她埋藏得隐秘生根抽芽,如何让疯狂的藤曼缠着血液流到四肢百骸。
目光烫人,蓝宫主阖眼回避,因而一派兵荒马乱,便只能用身体去感知。
小舟随波至浪尖,鼻息喷薄在耳畔,声音却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狎昵。
“丢了?”
应答之话经喉间情欲磨砺,出口皆成了破碎的嘤咛。
灵台偶清,蓝宫主睁眼所见,无不昭示着此刻纵情的羞窘,似有细羽落在心间,令她难堪非常。
“别,别……”
他自认不是重欲的人,这些年甚至称得上清心寡欲。可对上蓝宫主星眸半睁,映得本就妍丽极绝一张脸愈发难描难画,竟是难自控的情热,捉住她想以内息打灭烛火的腕,顺手与她五指交缠。
“见谅,恕难从命。”
欲海潮涨,击垮理智的堤,风暂歇,没有浪尖还有山巅,被卷至山巅暂得喘息,他又伸了手,邀她共游云端。
沉沦此间,姓字、剑法、信念、大义,皆交付给了人之本欲,唯有情丝摇人魂魄。
那就不吝惜了,不要了,都不要了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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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魂七魄还游离在路上,迷蒙间听他披衣,又听有人进门端了香汤罗帛。
直到清凉代了汗腻,清醒也驱了惫懒,蓝宫主才眯了眯眼,却只见一个随意高束着发背影。
“写什么?”
“当日喝了合卺酒,礼官说鹿车同挽、松萝相倚,虽是好话,总觉不大称你。”
“女萝依附松木而生,而你,是翱翔九天的鹰……哎。”
他松松披着件外衫,将掉不掉,说话间不时拽一下。蓝宫主便起了顽皮心思,伸脚轻挑,薄衫落地,她也被捉了脚腕塞回锦被。
“阿蓝,”他喉间逸出声轻笑,“别考验我的意志力,它没你想得那么坚定。”
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无疑是一脚踏上陷阱,蓝宫主深谙此道,不答反问,“你身上这些个伤疤,许是都藏着段故事?”
“这不是伤疤,”他拿了小笺,重又勾起外衫披上,“往里点,腾个地儿。”
“劳心劳神做成件事儿,我总得给自己点奖赏。”对上蓝宫主探寻的眸子,正色道“这不是伤疤,是奖章。”
“阿蓝,”他舔了下嘴唇,脸上竟带了些羞赧,“我也是个,有傲气的。”
我不屑举世赞誉,更不会沮于举世非难,我只信自己。
“至少有它们在,我就敢信,自己从未负了青光。”
崖上的松,冬来雪压枝弯,是它的屈伸。
崖上的松,春至叶方零落,是它的傲气。
蓝宫主也敛了笑意,“那我也有奖章,我也没负了手中的剑。”
“嗯,所以你是这世间了不起的女子。”
蓝宫主笑得狡黠,“那了不起的女子能不能听听你奖章的来历?”
“再怎么了不起,也只能听一个,”他颇无奈,解衫半靠,“最后一个。”
江湖儿女易伤,自然也会辨伤。
蓝宫主一个个看过去,毫无羞涩,他挫败地估量,如果此时不讲了有多大可能会被赶出玉蟾。
“就这个!”七八道极细的疤,排得齐整,应是刻意而为。
“你倒是会挑,”被赶出玉蟾的风险太大,他揉了揉眉心,“听没听说过神仙丸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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魔教以神仙丸控制教众,名虽俗气,却颇有深意。
其一,神仙丸服后,通体舒泰,荡心悦目,快活似神仙。
其二,成仙得道,神怪之谈多用数九之数,神仙丸服后,九九八十一日内不服,则药瘾发作,因此魔教之人领兵在外前,教主常赐神仙丸,所谓解药,也不过是一粒新的神仙丸。
其三,药瘾发作,一日寒风侵肌,二日火烧油烹,三日蚁叮蛇咬,四日乱箭攒心,五日摧脾剖肝,六日剔骨抽筋,七日百蛊噬身,八日至亲离散,挨过九日,便犹如神仙飞升渡劫,则瘾可除。
“肉体之痛可缓发作时的幻象,伤在此处不碍平日行动,习武之人护着心口乃常情,也不易被人察觉。”
“真的戒了,明日大可请神医诊脉,”他勾一下蓝宫主的鼻尖,“怎么不说话,在想什么?”
蓝宫主把脸挨上那一排疤痕蹭着,“我在想,你的意志力,也许比我想的还要坚定。”
“阿蓝错了,它不坚定,”他手中小笺撇至一旁,反客为主蹭向蓝宫主颈窝,“至少遇上了你,它从来溃不成军。”
蓝宫主偏头,正瞥见那张小笺,还未看清,最后一丝清明也沦陷。
为着三言两句一桩旧事,搭上囫囵一个春宵苦短。这买卖,实在是不值当。
——愿为远方兽,步步比肩行;
愿为深山林,枝枝连理生。
此身飘零久,如险崖孤松,幸得卿来栖。
伏请,松鹰相倚,
从此,风洗丹青不渝,霜蚀金诺深眷。
-最后“远方兽”一句,化用自白居易诗《长相思·九月西风兴》,题目的灵感也源于此。
-乱起八糟描写了下跳的眼睛,大概也没人看懂。其实就是内双,叹气,算是私设吧。
-写得太赶,婚礼好难写,被我搞得宛如乡村喜剧。
-巧妙避开了敏感词,应该也不会挂,挂了再说。